老兵大刘
作者/阿生
原载于《厦门日报》城市副刊
小时候，我家住在百家村，与部队食堂为邻，饭菜香惹得我们这些馋嘴的孩子总是围着伙房打转转。
一次，我从伙房门前走过，一位大胡子老兵喊道:“小*，这鱼头鱼尾你要吗？”我看过去，一条条带鱼闪着银光，切下的鱼头还淌着血水，好新鲜肥硕的鱼啊。八九岁的我，连忙说:“要要要！谢谢阿伯！”老兵熟练地斩头去尾，怕我不小心被带鱼的利牙刮到，还特地切掉布满尖牙的鱼嘴，小心翼翼地取出鱼肚子里还挂着鱼饵的鱼钩，那鱼饵居然是一片七八厘米长的鱼肉。“阿伯，怎么会有这么一大块鱼肉呀？”我好奇地问。“小*，莫喊俺‘阿伯’，俺叫大刘！”他的眼里满是慈爱，尽量用我听得懂的普通话说:“知道带鱼是怎么钓上来的吗？它们贪吃，只要一头上钩，其他的带鱼就会一头咬住一头的尾巴，就可以钓上来一长串了。”看我听得认真，他还补充一句:“俺也是听渔民讲的。”说完咧开嘴笑了。
那时，我们家很穷，十天半月难见一次油腥。我带回鱼头鱼尾和那片当鱼饵的鱼肉，母亲用青蒜煮了，接连几天我都回味着带鱼的鲜美。从此，每天放学后，我便在伙房门口晃悠，而大刘留给我的，是越切越大的鱼头鱼尾……
伙房里时常飘出浓郁的油辣香味，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。大刘见我嘴馋，便端来一碗漂着一层油花的白菜猪肉汤，我大口吃下，鲜辣咸香，恨不得连碗底都舔干净。那白菜猪肉汤又油又香又辣又咸的味道，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美味。
从那以后，大刘还会送我些食堂剩下的饭菜。这些尚有余温的饭菜，于我们一家来说就是美味佳肴。我们一家没有什么东西回馈大刘，只是我发自内心地叫大刘更勤更甜了。等他空闲下来，我还会听大刘讲他山东老家的故事。
长大之后，我走南闯北，吃遍山珍海味，可当年那碗白菜猪肉汤的滋味却始终让我念想，我依着记忆做过这道菜，却怎么也吃不出那种滋味来！也许，八岁那年饥饿的肠胃升华了菜肴的香味；也许，没有了大刘，那道菜就没有了灵*。现在，我仍时常想起大刘，不知道他现在何处，是否还记得我这个嘴馋的小*……
作者
蔡祖锬，浙江人氏，厦门长大。下过乡插过秧，扬过学校教鞭也执掌企业牛耳。历年来在厦门日报等其他报纸发文数十篇。今已退休，笔耕不辍。
朗读者
康祉祺，朗读爱好者，毕业于法国索邦大学集团贡比涅工程技术大学，目前留学法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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